茄汁鲑鱼子

【丸雏】落叶不知秋

最近的天气多变得像个爱闹别扭的小姑娘，时而对你笑脸相迎，热情的拉着手蹭过来，生生把人折腾出一身汗，时而冷淡漠然，论你如何哄都阴沉着一张脸，时而敏感脆弱，泪水跟卸了阀门的水库，涌出来就没完没了。


纵是丸山半身脂肪也抵挡不了这般任性的变化，短袖还是昨天，今天就恨不得翻出件棉袄穿上，村上扯出来一件卫衣扔给他说你省省吧，现在就穿这么厚冬天想裹着被子出门啊？


丸山算是没主见到极致了，想了想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抓过来卫衣套上。他的时尚品味受村上影响严重，村上穿衣服不管样式不管品牌不管价格，舒服万岁。丸山以前和村上一块住的时候，买衣服也跟着一起，自然时尚品味也被带跑了，夏天t恤春秋卫衣已经是家常便饭。丸山有时候不甘心这么堕落，会买几件好衣服在特定时间穿，不过那也是极少数了。


他抬眼就看见村上已经换了鞋扣上帽子准备走，今天对方休息，胡子也没有刮，浅青的胡渣加上帽子眼镜凑成素人一整套，就这么走上街估计也没人看得出来这是制霸几大民放的大忙人，“你要出去吗信酱？”


“嗯，买点东西。”村上点头，顺便指了指角落里一个箱子，“这里面东西是你搬过来的时候带来的，还没整理呢，等会自己去收拾掉。”


命令下达之后主人就扬长而去，留下一只可怜巴巴的大型犬抱着盒子手足无措。丸山自己也不记得里面有些什么了，搬家的时候村上扔了很多家具，丸山的东西倒是越搬越多，看得村上也是头疼，不说别的，光是什么香薰香氛香油就占了两箱，还有好几盒松荣堂的线香，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花仙子转世。


他打开盒子才想起来里面都是些什么，老早之前的旧东西，出道的时候从前辈那里收到的一个小发夹，为了贝斯买的第一个拨片，安田送他的ゆず的磁带，刚到东京的时候在公园里遇见的一片四叶草，零零碎碎散了一大盒，都舍不得扔，恨不得把每一样东西都写个小故事出来。


盒子的最里面躺着一部老式的翻盖手机，丸山虽不像横山那么迷糊丢手机再频繁换手机，从翻盖到智能机自然更新换代，使得他手上也留存了两三台手机。这是第一台，当时咬了咬牙拿了存好几个月的工资买了一台当时很先进的可以拍照的手机，表面已经被磨掉一点漆，但也不难看出主人对其的爱惜，数年过去竟然还保存得相当完好。


出于好奇，丸山插上电源打开了手机，熟悉的开机画面和声音让回忆一下子涌回脑海，他小心的输入了已经烂熟于心的锁屏密码，进入菜单选中相册，虽然像素过低还能看见数码色块，但也掩不住彼时ヒナ酱漂亮的容颜。丸山用这台手机的时候还在村上家住着，从那会开始心里的一点文艺范就已经初见端倪，喜欢拍照摄影，物且不谈，人也就那么一位。


彼时的村上留着长发，往下垂的大眼睛，挺拔的鼻梁，猫形唇，笑起来时不时会露出来的一点小虎牙，还没开始健身的身板薄得像片纸，细腰翘臀根本就是个貌美的小姑娘，和本人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性格完全不相称。不知道多少次私下扎着马尾的村上跟着Jr的同伴出去玩都被误认成对方的女友。那时候还迷茫着前路的少年对尖叫和欢呼还抱有一丝憧憬，几年之后幡然顿悟，利落的剪去长发和过去说再见，再也不贪恋那些虚浮之物，丸山看在眼里，敬佩和遗憾在心里，敬佩村上的远见和毅力，遗憾那个可爱俏皮的ヒナ酱不能留在自己身边久一点。


他记得那会村上喜欢扮女孩子逗他，洗完澡之后打开门，门外腰上正围着浴巾的村上眼疾手快的把浴巾提到胸前裹好，披散着的长发有一边别在耳后，嘟着嘴，眼睛稍稍瞪圆了看着丸山，眉眼里尽是风情万种，看得刚被热水泡红了身子的丸山脸也被映得红透了。


一瞬间小恶魔撑不住了漏出一点点笑声，随即又入了戏，拳头轻轻软软的敲在丸山肩上，像一地落花悄无声息，卯足了劲捏着嗓子控诉，“你刚才偷看了吧？”


“诶？”傻乎乎的狸猫脸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就跟着对方节奏走，摇摇头诚恳的，“我没有看啊？”


“骗人！”蛮横的“女孩”一口咬定对方一定偷看了，拽着浴巾裹紧了些，半晌丸山才反应过来，配合的咧出一个坏笑，伸手作势要掀对方的浴巾边，村上惊叫一声按住腿根不让对方得逞，学着女孩子的样子一边喊叫一边躲闪着，直到丸山揽着腰把人按在床上才撑不住笑着拍了一下对方的头示意游戏终止。


明明先擅自开始的是对方，强行结束的也是对方，丸山却也丝毫不恼，笑嘻嘻的撑起身体，现在这个姿势糟糕得就算登上什么小黄片封面也不奇怪，村上的浴巾被扯下来，露出漂亮的人鱼线，大腿岔开着半躺在丸山面前，丸山费了好大劲才把口水咽回去。


非得闹出一身汗村上才肯满意的离开，拽着浴巾重新系在下身，走到浴室门口还要回过头来问丸山，“要不要一起洗澡？”


丸山自然是想的，只是自己刚洗完没两分钟也只能无奈说声抱歉，村上哦了一声抓了干净衣服进了浴室，没一会又探出个脑袋来再问一遍，仿佛刚才的对话掉进了时间窟窿一去不复返，提问方式僵硬得很，分明了是“一起来洗嘛”的情绪，出口却是正直得不行的选择疑问句，村上就是这样，撒娇都要拐弯抹角，也幸亏丸山能理解，换了别人怕不是要觉得这人脑子有什么问题。


丸山盯着手机，里面尽是自己和村上的合影，彼时还不流行双镜头，拍照要把手机反过来拍，时常因为看不见只拍到部分，有一次碰巧镜头里只留下村上的一双大眼睛，纵是拍毁了丸山也没舍得删，正对着发呆，玄关处传来声响，村上回来了，手里塑料袋提着体育杂志，卸下帽子口罩喘气喘得像刚从富士山底爬到山顶。


不是做贼更似做贼，丸山生怕村上发现自己在看他的照片，啪的合上手机揣进口袋，匆忙迎上去嘘寒问暖，罢了，暖还是不问了，村上鼻尖冻得有点红红的，捧着手给自己哈气，丸山递上一杯热水，看着村上双手捧着茶杯鼓着腮帮吹气。


“我刚才在楼下被人偷拍了，”一口热水下肚，村上舒了一口气，“那个人一直跟着我，我回头的时候就在我身后呢，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多严重的事情在对方嘴里出来都跟段子似的，丸山的担心倒显得矫情了，怕是狗仔蹲点蹲到家门口了，虽说村上行得正坐得直定不会给他们拍到什么把柄，但这样被干扰私生活却是也糟心得醉人。他正想安慰两句对方接上嘴，说不知道偷拍有什么意思，自己的照片有那么有价值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丸山的脸瞬间红白两色交替变化，这番话说得仿佛刚才偷偷看对方照片的自己也变得低俗起来，他晃晃脑袋把小心思藏好，该安抚还是要安抚，伸手把村上搂进怀里拍拍背下一秒就被粗旷声线打断，怀里人嚷嚷着闷，要开窗透气，这显然和丸山脑补的对方扑进自己怀里的设定相去甚远，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村上把半掩的窗子打开任冷风在脸上胡乱的拍。


要说没有失落也是假，随着年龄渐长村上也不再对着丸山撒娇，感叹村上先生立派的同时偶尔也会想念那个不时会示弱的长发青年。


夜晚的秋风阵阵，刮来几片枯黄的落叶拍在窗子上，今晚风挺猛，丸山不知怎么的想起村上说的那个偷拍他的记者来，大概对方回家路上也不太好过吧。


村上吹够了风才把窗户关上，抱着换洗衣服准备进浴室，走到门前停下步伐，“maru，要不要一起洗？比较节省水呀。”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眼前望着他的人和当年那个青年的身影重叠，恍若隔世，说没变也不准确，现在学会找个合适的理由，节水省电多合理，拒绝了怕不是要被当成浪费地球宝贵资源的恶人，不说村上了连丸山自己都要好好自责一番。


只当是弥补当年没跟着去的遗憾，故丸山老老实实去了，老老实实的脱衣服，老老实实坐进浴缸，并不怎么很老实的拉着村上直接在浴缸里来了一发，狭小浴缸限制了行动，村上只顾跨坐在丸山身上，感受水波随着动作一阵一阵撩拨着身体，像是坠进漩涡跟着转了好多圈，出来的时候还晕晕乎乎的。


他披上衣服，从柜子里找出丸山的棉袄递给对方，说你还是穿上吧这天冷的有点过分，傻就傻吧，总比冻病了好。


还是老样子很强势，得了理定不饶人，拆了又硬又厚的壳其实心里柔软得不成样子，秋天真是诗意的季节，明明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丸山还是觉得有些感动。


村上受不了丸山一脸深情的望着他，摆出厌恶的表情说你干嘛，仿佛刚才搂着丸山一通咬的人不是自己一样，丸山摇头，轻声说没事啊信酱，我就是觉得今晚月色真的很美啊。


村上下意识去看窗外，皎洁清月映着夜空明亮，叶落了，夜深了，秋也凉了，虽然搞不懂哪里很美姑且还是回应一下他吧。

嘴唇微抿，目光移开假装漫不经心的小恶魔，漂亮的眼睛望着月亮开口：


“好巧，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