茄汁鲑鱼子

【丸雏】You can't see（五）

you can see pv下的基础设定









二宫的事务所并不好找，村上对着地址上的街道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最终在一根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前停下步伐，他拽下一张脱了胶的纸，这才看到“二宫建筑咨询事务所”的字样。显然主人并不走心，遍布折痕的广告看来已经经历过许多次折磨，对方似乎也无心整理，明摆着一副不指望有生意上门的态度。


这在村上见到二宫本人之后也得到了验证，走上狭窄的楼梯上到二楼，推开门就是扑面而来的臭气，或许是鞋袜，也或许是堆得太久快要发霉的食物，桌上凌乱的摆放着数个啤酒罐，还有些膨化食品和下酒菜的包装纸，整个房间又脏又乱，若不是有人从沙发上警觉的坐起来村上都以为这地方可能只是个普通的垃圾场。


坐起来的人身上还裹着毯子，过于苍白的脸上带着宿醉的绯红，头发长到过了后颈也没有剪，厚厚的头发堆在额前快要遮住眼睛。村上警觉的对上他的视线，最终还是打消了顾虑：眼前人大概不是道上的，或许只是个爱掺合事的普通人，眼里别说杀气了，连一点生气都没有。


“请问您是二宫启介先生吗？”


对方迷迷糊糊的眯了眯眼睛，狐狸似的眸子来回打量了村上，点点头，“您是？”


“我是丸山兴业的村上，之前我们会社的周转有劳您了，这次来是想谈谈新的合作。”


这当然是假话，村上爆出来Friends扶持的公司无非是想威吓一下对方，若是做了亏心事必然会有所反应，不过对面的人似乎要比自己想的老道许多，听到了也没有特别的反应，摆出一副生意上门的待客笑容，起身给村上腾了地方坐下，“我才是受了贵社的照顾，丸山兴业这样的大企业找我做中介我才是受宠若惊，不知道村上先生这次来是要谈什么合作？”


笑脸和话都滴水不漏，真诚的仿佛真的对假账的事情毫不知情，只是不是他又能是谁呢，Friends和其他帮派的交易之间能介入的窗口只有二宫这个第三方，倘若二宫和Friends联手派人截了竹月会的货，再联系和竹月会交易的组织货钱交换，就算是绕过了竹月直接让Friends变成供货方，最后Friends白换了一笔钱，竹月会则吃了个哑巴亏，货也确实送到对方手里了，伤了人损失了交易额他们也只会找Friends算账，怎么也碍不到二宫头上，到时候轻松一句“不知情”，这个中介或许就能逃脱责任追究。


村上猜的没错的话这个二宫大概就是靠着游走在灰色地带赚钱养家，他就像衣服上的一颗纽扣，想要把衣服扣上一定需要他，这也不奇怪为什么二宫还能这么有恃无恐的在这里昏睡了。


再怎么周旋也没用，二宫虽看起来颓废又弱气，其实精明得狠，他早看透村上为何而来，不以为惧反以千方百计找借口洗清嫌疑，好几次村上都差点被绕进去了，一番话下来天已经暗了不少。


再死耗下去也没任何好处，村上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水润嗓子，“所以，二宫先生这次再和我们合作的酬劳还是和上次一样的数您看怎么样？”


“这恐怕不好办吧，”二宫搓了搓手，“上次的事情真是很难做啊，你们两边倒是有道上保护，我孤家寡人一个，冒这么大风险……”他欲言又止，眼神飘忽的飘向一边，暗示不能更明显，也真是贪得无厌，Friend出手向来阔绰，这个二宫居然还不满意。


“上次那是交易，这次只是普通建筑生意，上次不是已经付了您咨询费，活动资金，我想想，还有什么来着？”


“那账呢？”二宫着急了，下一秒又哽在原地，挫败的咂舌。村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只狐狸终于说漏了嘴，果然一遇见钱的事情就容易激动，他微微向前倾身，不客气的继续问，“什么账？能否请二宫先生明说呢？”


二宫微厚的嘴唇不自然的抿着，叹了口气，甩下一直揪在手里的被单，“是你们让多我做了一份账，要我盖了印章，小哥你看上去不像组里的人我本来不该跟你说的，你们的负责人承诺做完账加付我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到现在还没有到手。所以劳驾您行行好，能不能反映一下，把我的酬劳剩下那做账的钱给我，现在这行也不好做呀……”


村上蹙了眉，不动声色掏出防身的枪摆在面前的桌上，“交易账单向来双方各一份，多做一份又是为什么？”枪口对着二宫，威胁意味显然，二宫不是那么有立场的人，坦白从宽报命要紧，“假账，那个人让我改了数字。在原本交易额后面多加了500万。”


“谁让你加的？”


“小清水，你们那个叫小清水的联络人，他手里有Friend的公务印章。”


这个名字一出来倒是把村上炸懵了，和竹月会交易的对象就叫小清水，这么说来刚才整理Friend账本的就觉得哪里不对，和Friend交易的提货方也是这个小清水，印章都一样，该死，为什么没有注意到。


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事情大约就好理解了，小清水找竹月会买了货，又自己派人去截货，自导自演一场戏顺便敲诈竹月会不按时送货的违约金，又借着和Friend交易的名义要到了Friend的印章作担保，让二宫改了假账，把从竹月会截来的货从Friend那里又换了一笔钱，Friend结算经费时多出来的500万自然又到了小清水手里，就这样，小清水不动一兵一卒就赚了违约金和那500万，留下竹月会和Friend收拾烂摊子。


“小清水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二宫颤抖着指着桌上的枪，“这个能不能收起来……”


村上抓着枪举起来对着二宫，黑洞洞的枪眼散发着不可抗拒的魄力，吓得二宫倒吸一口凉气。


“我真的不知道，”二宫闭着眼睛嘟囔着，“你忘了他也欠我钱吗，我要是知道他在哪还会在这里傻等吗？”


也是，村上收回枪，这个二宫说实在的也是受害者，被小清水摆了一道不说，万一今天是Friend其他人为账的事情来找他，对方或许就生死未卜了。二宫见村上似乎没有想伤害他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抹一把额头细细的汗珠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小哥您是Friend的人吧？跟着哪位干部混的，我怎么以前都没见过您？”


“我跟着丸山先生。”


“本家的人？”二宫似乎有些吃惊，“丸山先生不是据说不招直系部下了吗？你是怎么混进去的？”他的眼神一瞬间警觉起来，或许是被小清水坑怕了，二宫对村上的身份也产生了怀疑。村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属徽章给二宫看，上面是和Friend纹身一样的花样，是丸山直系亲信的证明，村上听组里说过，这玩意只有丸山手下四个支部干部有，第五个给了村上。


二宫将信将疑，“您在组织里做些什么啊？”


“我有必要向你汇报得这么详细吗？”村上摆出凶狠的样子瞪了二宫一眼，不过他平时鲜少与其他人交涉，表情做得有点僵，村上悻悻作罢，姑且还是简单介绍一下，“我是丸山的跟班。”


“您在组里都呆了十年啦？”二宫更加吃惊。


“什么十年？”村上疑惑。


“Friend的规矩，干部的跟班都要在组里有十年资历，”二宫说，“您真不知道？”


“真的假的，我才进组没多久，丸山先生直接让我做了跟班。”


“您怕不是千年难遇的人才吧，”气氛稍微放松了些，二宫笑笑，随口开了个玩笑，“或者他就是看上您了吧。”


说者无意听者也无心，这个不咸不淡也并不好笑的玩笑就这样被略过了，村上要了二宫的邮件地址，承诺找到小清水了就和他联系，二宫也和村上交换了情报，提供了一张小清水在咖啡馆的偷拍，角度太差根本看不出是哪，不过这也算是目前唯一的情报了，据二宫说，小清水上周就三天前就失踪了，租的房子也退了，事务所人去楼空。想也是，身上带着一大笔钱和两个组织的仇恨，不跑还能怎么办呢？


村上从二宫的事务所出来的时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看见一辆熟悉的玛莎拉蒂，实在没法忽视它本身的光彩，毕竟和这个街道的风格太过不符。村上迟疑片刻还是朝着车走了过去，人还没到跟前，车窗便摇下来了。


“谈完了？”丸山显得一点都不吃惊，甚至都没有问村上来这里做什么，似乎早就预料到村上会来找二宫谈判。


“谈完了，他也不知道小清水在哪里。”村上实话实说，“你也是来找他的吗？”


“不，我是在等你。”丸山笑笑，一双月眸弯起，里面像是盈了蜜，声音柔得也成了一汪水，冲一冲就是杯温和暖胃的糖水，无奈村上并不买账，无比耿直的回了句谢谢。这几天他多少已经被训练出来，如何应付丸山无穷无尽的情话攻击，无视就好了。


“真冷淡啊信五。”丸山撅着嘴却不见有遗憾之意，语气轻松的，“上来吧，我送你一程。”


“这样好吗？”村上有些迟疑，对方也算是自己的上司，特地在这受冻等自己就算了还得绕一大圈送自己，“不用了，我坐车回去吧。”


“信五，”丸山叹口气，“偶尔也要学会依赖一下我啊，你是不是太拼命了一点？不用每时每刻都要保持工作状态的。”


再拒绝则显得过于不近人情，村上没再推脱，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车里开了暖气，室温正好，村上搓着手，一边想能有什么话题能聊才不至于让气氛尴尬，“您今晚怎么有时间，我是说，你不用？”


丸山很快会意，“为什么不和美丽的小姐在一起待在家里？没有为什么，因为想见你，就来了。”


村上干笑两声，“您说笑了。”


丸山挑眉不置可否，把车驶出二宫事务所所在的小街道，一路把村上送回了家，然后在他再三问村上需不需要送上楼服务的时候还是被村上果断的拒绝了，丸山也没坚持，耸耸肩冲村上挥挥手，踩足油门扬长而去。


村上这才松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上楼梯，为了符合身份他特地搬到地价低的公寓，过着清贫的日子，房间里的灯常跳闸，忽闪忽闪让人不安，今天运气还算好，没有坏。


他走进房间，对着空荡的房间轻唤一声我回来了，没有人回答他，为了方便行动村上连爱猫小千也没有带过来这里，如此夜晚则显得更加寂寞了。


天冷得厉害，寒风拍在玻璃窗上响个不停，村上瘫在沙发上，开始回顾起今天一整天的事情，忽然想到什么，情不自禁惊出一身冷汗。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丸山自己住在哪里，刚才丸山是怎么直接开到这里的………


莫非丸山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为什么还敢对自己委以重任？若是真是想利用自己帮忙查案，又为什么特地大晚上送自己回家。


纵使村上有七窍玲珑心也百思不得其解，疲惫最终战胜了理智，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在他能看见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时，村上闭上眼睛在沙发上睡着了。



（未完待续）